哭泣也不敢发出声音来。
这样的日子,整整持续了二十年。
荣枯沉默,抿紧了自己的嘴唇。
五岁开始,他跟随着师父一路走遍西域各国,见过礼遇师父,将师父奉为座上宾的;也见过畏惧师父在民间声望,将他赶出国家,不许他再踏入国境的;也有表面尊崇佛法,实际上只是借着佛法行咒术之事,祈求神佛保佑而非向善的。
他已经见识过了太多的善恶,以至于心中切实觉得这人间是大苦海,众生无论喜乐悲欢,都只是在这苦海之中沉浮罢了。
——直到他与李安然相遇。
他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件事,作为修行者,只是想着将众生从苦海之中渡脱,似乎是一种太过自欺欺人的说法。
因为无力改变,所以寻求自渡。
能自渡了,便想渡脱众生——所谓的“渡脱众生”,不过是心里有怜悯,却无力改变造成苦难的根源罢了。
若是那个人,她会怎么回答?
是了。
是的。
她一定会这样回答——摇橹泛舟渡过苦海固然不易,可我选择将这苦海填了,在上头造楼阁。
母亲该受这苦吗?
不该。
丘檀的百姓该受这苦吗?
也不该。
所以,他应该回到丘檀去。
只是这件事情不能让大殿下知晓,不然的话最终结果可能会往着他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。
眼下最麻烦的,其实还是用什么借口向皇帝辞行。
毕竟他是皇帝亲赐师号的圣僧,想要离开天京容易,想要离开大周往西域去,却是要经过皇帝亲自审批才能通过的。
而皇帝现在连外邦的使臣都不愿意见,更不要说亲自批阅荣枯出关的请求了。
普赞此时却道:“王孙先不要急着回丘檀,您是丘檀王室最后的血脉了,若是出了什么事情,那王庭就真的复国无望了。”
荣枯愣了一下,一时间难以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:“母亲不是还在人世吗?”
普赞被他问的有些一时转不过弯来,下意识到:“可公主又不能继承王位呀。”
这二十余年来,公主受的折磨普赞都看在眼里,也十分感动、赞赏于公主那异乎寻常坚韧的性质,可是丘檀的公主并不能继承王位,如果不是因为丘檀王室所有的男孩子都被造反的贼子杀害了,可能提婆耆作为老丘檀王的外孙,也不会成为最后复国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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